【司法观点】
劳动关系是指用人单位招用劳动者成为其成员，劳动者在用人单位的管理下，提供由用人单位支付报酬的劳动而产生的权利义务关系。根据民事诉讼“谁主张、谁举证”原则，劳动者主张与用人单位存在劳动关系的应当承担相应的举证责任，即劳动者应当证明其接受用人单位劳动管理、从事用人单位安排的工作，用人单位给付劳动报酬等相关事实，否则应承担举证不能的不利后果。相反，用人单位主张与劳动者不存在劳动关系，其应就双方存在何种法律关系进行举证，明确双方之间的法律关系性质，如不能则应承担举证不能的法律后果。
用人单位自用工之日起即与劳动者建立劳动关系。劳动关系应当根据劳动者是否实际接受用人单位的管理、指挥或者监督，劳动者提供的劳动是否属于用人单位业务组成部分，用人单位是否向劳动者提供基本劳动条件，以及向劳动者支付报酬等因素综合进行认定。
接单骑手从事的劳动是为“美团网”提供送餐服务，公司的经营范围包括以服务外包方式从事企业经营管理、食品流通等，故接单骑手提供的劳动属于公司的主营业务范围。且公司是具备用工主体资格的用人单位，接单骑手系具有劳动能力的自然人，双方符合法律规定的建立劳动关系的主体资格。
公司提供的《劳务服务协议》的约定，接单骑手应当遵守公司处的各项规章制度及业务规程，应当按照公司要求的时间、地点提供劳动，其报酬的计付标准、方式、时间等以公司或公司合作方的规则为准。接单骑手亦应当参加公司安排的培训、学习。而且，公司二审确认按照《劳务服务协议》对接单骑手进行必要的管理，公司每月向接单骑手发放报酬。因此，可以认定公司的规章制度直接适用于接单骑手，公司对接单骑手进行了实质性的管理，接单骑手从事公司安排的有报酬的劳动，双方之间的关系符合劳动关系特征。
【基本案情】
隆某等15人申请劳动仲裁，请求确认与自入职上海某人力资源服务有限公司（下称X公司）之日起双方建立劳动关系。仲裁裁决确认双方之间存在劳动关系。
X公司不服，提起诉讼，主张与隆某等15人不存在劳动关系，而是劳务关系；隆某等15人则主张从其入职之日起即与X公司建立了劳动关系。
X公司确认该公司的主要经营业务以营业执照中记载的为准，认为隆某等15人是美团移交给X公司进行管理的，还有一部分是兼职的；X公司每月向隆某等15人发放工资，按照《劳务服务协议》进行必要的管理；X公司主张其与隆某等15人之间是劳务关系，其与美团之间是委托协助管理关系。但X公司仲裁时主张其与隆某等15人既非劳动关系亦非劳务关系，一审时主张其与美团是合作关系。
X公司营业执照载明的经营范围为：以服务外包方式从事企业管理服务、视频流通、餐饮管理、普通道路货物运输代理等。
一审庭审中，X公司、隆某等15人均确认隆某等15人的工作内容系“根据美团网送餐平台的配餐指令提供送餐服务”。X公司与“美团网”系业务合作关系，由隆某等15人承担美团相关客户的派送工作，X公司委托兴业银行为隆某等15人统一发放工资。
【裁判要点】
劳动关系是指用人单位招用劳动者成为其成员，劳动者在用人单位的管理下，提供由用人单位支付报酬的劳动而产生的权利义务关系。隆某等15人提供了其与X公司签订的“劳务服务协议”，协议记载“乙方（员工）根据甲方（X公司）的要求和安排，提供送餐服务，乙方应当服从甲方的安排，听从甲方的指挥，按时保质完成工作任务；乙方完成甲方安排的劳务工作内容后，甲方应当以货币形式向乙方支付劳务报酬。劳务报酬的计算标准、发放方式、发放时间等具体内容以甲方或甲方合作的信息平台的规则为准；乙方在劳务工作期间应当遵守甲方的各项规章制度、服务纪律、业务操作规程、工作规范等；乙方应积极参加甲方为提升乙方劳务技能安排的培训、学习，并按照甲方要求的时间及地点提供服务；甲方有权按照相关甲方合作方的服务标准或者规则对乙方劳务服务质量进行考核或授权第三方进行考核和管理，对于考核不达标或服务不达标者，甲方有权相应扣减劳务报酬”。
一审法院认为，X公司系具备用工主体资格的用人单位，隆某等15人系具有劳动能力的自然人，双方当事人符合法律、法规规定的建立劳动关系的主体资格。
根据隆某等15人提供的“劳务服务协议”的约定，隆某等15人应当遵守X公司处的各项规章制度及业务规程，应当按照X公司要求的时间、地点提供劳动，其报酬的记付标准、方式、时间等以X公司或X公司合作方的规则为准；同时，隆某等15人亦应当参加X公司安排的培训、学习。
由此可见，X公司处的规章制度直接适用于隆某等15人，且X公司对隆某等15人进行了实质性的管理，隆某等15人从事X公司安排的有报酬的劳动，隆某等15人的工作内容是为与X公司有合作关系的“美团网”提供送餐服务，故X公司与隆某等15人之间的关系符合劳动关系特征，依法应当认定X公司与隆某等15人之间存在劳动关系的事实。
关于X公司万古公司要求确认与隆某等15人之间不存在劳动关系的诉讼请求，于法无据，本院不予支持。
二审法院认为，根据双方当事人的诉辩意见，本系列案二审的争议焦点在于X公司与隆某等15人之间是否存在劳动关系。
用人单位自用工之日起即与劳动者建立劳动关系。劳动关系应当根据劳动者是否实际接受用人单位的管理、指挥或者监督，劳动者提供的劳动是否属于用人单位业务组成部分，用人单位是否向劳动者提供基本劳动条件，以及向劳动者支付报酬等因素综合进行认定。
本院认为，首先，本系列案中，隆某等15人从事的劳动是为“美团网”提供送餐服务，X公司的经营范围包括以服务外包方式从事企业经营管理、食品流通等，故隆某等15人提供的劳动属于X公司的主营业务范围。且X公司是具备用工主体资格的用人单位，隆某等15人系具有劳动能力的自然人，双方符合法律规定的建立劳动关系的主体资格。
其次，根据X公司提供的《劳务服务协议》的约定，隆某等15人应当遵守X公司处的各项规章制度及业务规程，应当按照X公司要求的时间、地点提供劳动，其报酬的计付标准、方式、时间等以X公司或X公司合作方的规则为准。隆某等15人亦应当参加X公司安排的培训、学习。而且，X公司二审确认按照《劳务服务协议》对隆某等15人进行必要的管理，X公司每月向隆某等15人发放报酬。因此，可以认定X公司的规章制度直接适用于隆某等15人，X公司对隆某等15人进行了实质性的管理，隆某等15人从事X公司安排的有报酬的劳动，双方之间的关系符合劳动关系特征。
再次，X公司仲裁主张双方之间既非劳动关系亦非劳务关系，但未能明确双方之间法律关系的性质，也未能提供区别于上述两种关系的充分事实和法律依据，二审则主张双方之间属于劳务关系，仲裁时的主张应为笔误，但其仅提供《劳务服务协议》予以证明。该十五份《劳务服务协议》的打印内容一致，仅协议中有效起止期限、隆某等15人姓名及身份证号等手写内容不一，可以认定系X公司为重复使用单方制作。X公司辩称双方已经在该协议第二条约定不属于劳动关系且不得要求相关机关改变对本协议下劳务关系的认定等，不论该条款是否有效，其在仲裁时未就仲裁委受理案件提出异议，且双方之间是否成立劳动关系，不以双方约定排除而予以否定，而应根据法律等规范性文件的规定，结合双方之间合同的履行情况予以认定。X公司另辩称双方之间的关系已约定可随时解除，但该约定系双方当事人自行协商的解除条件，不足以否定双方之间劳动关系的成立；至于X公司所称隆某等15人的工资并未由固定工资构成，因报酬的计算方式系经营活动中的管理模式，故不足以影响双方之间劳动关系的成立，且X公司亦未能就其向隆某等15人发放的报酬提供具体的核算标准和依据；而X公司所称系受美团委托协助管理，但未能提供其与美团之间的相关约定，也未能就其一审时即已主张的部分隆某等15人为美团众包骑手提供证据，亦与其一审主张的合作关系不一致，故X公司未能就其主张提供充分有效的证据予以证明，应承担举证不能的不利后果。
一审法院根据现有证据认定双方之间存在劳动关系，并无不当，本院予以确认。
【案例索引】
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2020）粤03民终2528-2542号，广东省深圳市坪山区人民法院（2019）粤0310民初4929-4943号。
